冰雪熔化

沃蔼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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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课 春天：冰雪熔化，种子发芽，果树开花。我们来到小河边，来到原野里，来到山冈上。我们找到了春天。第二课 桃花、苹果花、海棠花：我们村里种了很多果树。现在是春天，满树都是花，我们村是花园。到了秋天，树上结满果子，我们村就成了果园……轻轻吟哦着这样的文字，一道明媚的阳光迤俪而来，尘封的记忆恍然大悟。又回到了那个“只是当年年事小，梦里花落知多少”的年纪。所有的孩子都放声读着，教室里充斥了清脆的童声，像唱歌一样。那个身体薄弱眼睛清澈的孩子是我吗？他认真地从黄军包里掏出书，摇头摆尾地大声读着。这些清爽纯朴的文字让他全身心肠沉浸在烂漫的春景里，沉迷在最初的激动里，甚至眼睛起雾、鼻子发酸的记忆还是那么逼真。
    那时候，天是蓝的，阳光是金色的，空气里也带着花香，洋溢着过年的鞭炮的滋味。梦里则是君子书、糖人、新衣服跟嘎嘎脆的压岁钱。那时候，除了渴望过年，就是盼着新学期的到来，盼着领到新课本。新书刚发下来，披发着油墨的幽香，让人沉醉。胆大妄为地捧回家，恳求爸爸用画报或报纸包好，讲究的还要折出美丽的包角。而后用羊毫端端正正地写上科目、班级和姓名。小学课本，翻开是学习，合上就是游戏。就连上课也相似于游戏：小友人七嘴八舌的喧嚷、争先恐后的举手，还有老师亲热的表彰和夸大的神色。下课了，我们滚铁环、拍洋画、丢沙包、过家家……日子一每天翻着筋斗过去，云淡风轻，简略而快乐。班里有不少同学来自乡村，课余在家里干农活，带孩子，上学就带着露水和野花的气味坐在一起。他们的书包里，不仅能掏出课本，还能变戏法地取出甜甜的芦苇根、红红的灯笼果、清涩的毛桃、柔软的蒲公英。于是，我们鼓起腮帮子拼命地追赶着把蒲公英送上天空，我们吃了紫萝卜后张着红色的嘴巴做鬼脸，我们一次次执著地把写上字的纸船放进河里。那时候，如许简单的愿望和单纯的心理。心境就像秋日的天空万里无云，哀伤也是明媚的，就像阳光下一丝薄薄的云翳，微微的一阵风也能把它吹得九霄云外。
    正值三月，春天的阳光暖暖地照下来，它让我想起多年前的那个春天，那个学习小学第二册课本的时节，那个羞怯的男孩正在书上当真地划下某个词语，仍是开端开小差想起奶奶留给他的点心？就像蒙太奇伎俩，来不迭一个回身，岁月之手已将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剪辑成了髭须坚挺的男人，20多年的岁月被省略号代替了。当我当初念着这样的课本，宛如清风擦过午后的湖面，丝丝银亮的涟漪回生了记忆的某些细节，然而从前的所有毕竟永远地随那个节令“流水落花春去也”。我那些敬爱的同窗，一起读书的同学，他们像蒲公英的种子被吹落在哪块土地上呢？什么时候咱们还能用那样清洁的声音去朗诵那些干净的文字？“明媚的春天，热忱的夏季，它伴我们过了一个学期；金灿的秋天，飘雪的冬季，我们的童年就这样失去！”“那是我记忆的童年。无忧的童年、无知的童年、快活的童年，当我看到这些，我是个男人，然而我在我的办公室哭了”这是网友的跟帖，于我又何尝不心有戚戚呢？
不晓得现在的小学课本是什么样子容貌，不知道现在的孩子如何学习，当现在的孩子戴着眼镜背着洋气的书包走在上学路上时，是否也能迈着轻快的步子追逐野马一样想撒泼的动机？是否在课间也能在清一色最便宜的游戏工具里领会最实在的快乐？是否在课本里也能发明一个小小的用文字构筑的天堂？
    曾经的小学课本，曾经的童年，曾经的幻想，曾经的苦乐年华，当我不能从新捧起你浏览当年的心情，就让我以这样的方法留念，权当做复习一遍作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