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爱中长生

牵着手走着1

这是一种“大爱”，这种“大爱”是我们这个民族所匮乏的品德。我们至多爱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同胞，我们可曾爱过那些遥远的异村夫？我们可曾为非洲的难民而哀痛？我们很难理解跑到非洲去贡献毕生的史怀哲，我们也很难懂得为中国人服务的叶由根。在我们看来，爱是有目标、有打算的――世界上怎么会有纯洁的爱呢？父母爱孩子是盼望他当前“显亲扬名”，或者至少可能指望他养老送终；而孩子爱父亲，则是为了回报“养育之恩”、尽所谓的“孝心”而已。同时，我们把人分为很多等级和品种，我们认为，只有某些等级和种类的人才是“值得”爱的。我们的爱是有抉择的爱、没有基础的爱，因而很轻易变成冷淡和恼恨。而叶由根老人的爱不会，他爱所有的人，尤其爱那些被凡人以为是不值得爱的人，由于上帝不会抛弃一个人。
叶由根神父把他终生中六十五年的时间都奉献给了中国人――前面二十年在大陆，后面四十五年在台湾。到台湾以后，他开办了华光智能开发中央，专门收养被社会轻视或遗弃的智障人士。在过九十岁诞辰的时候，他说：“我最大的幻想是为孩子们建破一个永恒的家园――华光福利山庄，让他们在里面过有尊严的生活。”当初由叶由根神父主持的华光智能开发核心，收留了两百多名智障人士，每三人装备一名“导师”。这些人全都是神父的“孩子”，年事最大的是五十六岁的江妈妈，这一天，她哭了，泪流满面，却不知道去伸手去擦一下。
叶由根神父用他的行为告知我们：爱是生命的实质。这让我想起加缪的一段文学札记来，加缪模拟沙皇的口气说：“我开端信任自己的无知。我曾是沙皇。我统治万物，统治众生，一切都受我安排（等等）。后来，我发明自己没有一颗真正的爱心，我认为我极其地鄙弃自己。后来，我否认别人也没有真正地爱过，应该差未几跟别人一样生活。后来，我决议不能这样，我应当凑近自我，不做那么巨大的人，不情愿生活在失望之中，去等候所谓成为巨人的机遇。”这兴许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必定阅历的几个阶段，我们都能够到达最后一个阶段、也就是生活在爱中的那个阶段吗？我们可以像叶由根神父那样生活，哪怕是三天五天吗？
叶由根神父不求失掉任何的回报，那些“孩子”也不可能给他世俗意思上的回报。他也不需要立名，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到大众场所露面，除非为了召募福利院所必需的资金。对那些捐献了一块硬币的人和那些捐献了大笔金钱的人，他厚此薄彼地给予感谢。他只是像一个佣人一样做自己份内的事。他不感到自己高尚，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工作而自满，他认为这一切像月白风清一样天然而然。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原来是《论语》中的一句话，然而中国人有多少个在老诚实实地实施它呢？履行这句话的，却是一个已经九十岁的匈牙利籍白叟――叶由根神父。
老人戴着一副远远掉队于“时尚”的眼镜，好多年不换过了。他的眼光跟孩子一样污浊，纯净得超过了水晶。老人哈哈笑着念叨本人的死亡，“我把身体募捐给了病院。这样连出殡用度都节俭了。”面对这样一个性命，死神岂非还敢前来吗？死神夺走的只能是他的精神，而他的灵魂将在天国里长生。《圣经》中说：“身材没有灵魂是逝世的，信念没有行动也是死的。”（《雅各书》二：二十六）《圣经》中又说：“要爱人如己。”（《马可福音》十二：三十一）特蕾莎修女也说过，要活出基督来。怎么才干够活出基督来呢？那就是：“爱，直到受到损害。”叶由根老人天天都在实际着他的爱。恰是在无边的爱中，他的灵魂取得了永生。他每天都在操劳着――想想看，两百多个弱智的、长不大的“孩子”，该有多少费心的事件啊！小到一日三餐，大到兴建建造，老人堪称“鞠躬尽瘁”。
我在报纸上看到了老人的照片。他的白发和白胡须在大风中飞舞着，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因弱智而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就像抱着一个天使。他蜜意地凝视着孩子，微笑着――在这些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的眼里，微笑是老人的标记。孩子是老人在垃圾堆中捡到的，每一个生命都体现着上帝的爱，每一个生命都值得庇护，因此他成了孩子们的父亲。
我对着老人的照片缄默了良久很久。我把这则报道从报纸上剪下来，贴到自己的笔记本里。
在这位老人的身上，我们看到了一种史怀哲所说的“敬畏生命的伦理学”。史怀者指出：“因为敬畏生命的伦理学，我们不仅与人，而且与所有存在于我们规模之内的生物发生了接洽。关怀它们的运气，在力不胜任的范畴内，防止伤害它们，在危难中辅助它们。”没有这种文化理念和生命意识的民族是可悲的，不论其经济如何发达、技巧如何进步，其社会成员仅仅是一堆僵直而冰凉的石头罢了。我们需要过一种与阳光和大地拥抱的生活，这种生活须要敬畏生命的伦理学来支持，正如史怀哲所说：“由于敬畏生命的伦理学，我们与宇宙树立了一种精力关联。我们由此而休会到的心坎生涯，给予咱们发明了一种精神的、伦理的文化的意志和才能，这种文明将使我们以一种比从前更高的方法生存跟运动于世。因为敬畏生命的伦理学，我们成了另一种人。”叶由根神父在他平常的生命里，谦卑地实践了这样的准则，他成了“另一种人”。但他素来不以此作为自豪的资本。
我相信，有一样宝贝能够克服死亡，那就是爱。
在爱中永生
不信，你尝试着像叶由根老人那样去爱这个世界吧。
叶由根的童年是在一战后困苦的匈牙利渡过的。那时，固然常常吃不饱饭，他却得到了母亲最大限度的爱惜。他回想说：“母亲让我觉得我值得被爱。我把苦难作为神的恩宠，因为吃过苦，知道了受苦者的况味，便晓得了该怎样承当别人的苦难。”当他二十五岁来到中国的时候，中国仍是军阀混战、民不聊生。就在战火硝烟里，他开始了对困倦者、病痛者、残疾者的精心救护。他发现，世界上还有比他的祖国还要多难多灾的土地。他信心一辈子留在中国，赞助这些受苦的国民。他给自己取了一个汉文的名字――“叶由根”，也就是“由此生根”的意思。六十五年了，他的脚印到过中国的万水千山，由大陆来到台湾，来到新竹县关西镇一片山净水秀的土地上。岁月流逝，世界的变更越来越快，而始终不变的是叶由根神父拳拳的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