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儿子了：我否认我很没长进

平淡1

后村的村口，婷婷牵着畅畅的手回家。若干年后，等畅畅长大，他还会这么留恋这个小姑娘吗？他还会那么迷恋英赵村的生活吗？他还会暑假里要求赶紧买火车票回河南吗？他还会在电话里对妈妈说“等收了玉米我就回广州”吗？

车过小桥，电力不足，小畅畅睡着了，三姨夫来推车。
在乡村，日子好像分外长。无聊的时候，除了去李集，我还爱好带着小畅畅在原野里乱走。捉到一只知了，他惊笑，然后慎重地说：把它放了吧。
赵凯是畅畅在广州的故事里的主角。睡前故事，赵凯带着他的三只猫猫去田野里冒险。赵凯喝醉了。赵凯喝醉的故事的热潮在于最后：赵凯追爷爷，爷爷追奶奶，爷爷追小猫，小猫追小狗，小狗追老鼠……等等等等。听到这里，小畅畅都要忍不住高声大笑，所以，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睡前故事，可是，每到睡觉的点儿，他就提出要求：讲赵凯喝酒的故事吧！

他当真地喝水。真可恶啊，嫩嫩的，我很想掐。


然后，他就把手伸到喝水杯里去了。
再然后，是他跑到妈妈的洗衣盆那里，拿喝水杯玩舀泡泡去了。
这就是三个人。婷婷。赵凯。张畅。
这条路，我走过千百次。我沿着它走去小学校，去给爸爸买酒，去我的姥姥家，去临颍，从广州回来。
我在两个角色之间摇晃，一个是感性的轻松的妈妈，另外一个是焦急缓和的妈妈。白天，我是前一个，等到晚上，一躺到枕头上，我就是另外一个了。


我临回广州的时候，小畅畅感冒了，而且咳嗽。所以一路上我是牵肠挂肚，无比焦急。在打了N个电话熬了一个礼拜后，小畅畅终于好了。可是由于积食跟吹空调，他前天晚上又发了烧。妈妈简直没睡，又不敢告知我。昨天灌肠（李集的医生的习用伎俩），退了烧，又是N个电话。
带畅畅回河南老家，是一件打算已久等待已久的事件，无论我仍是他。我是想回去彻底休息，吃，喝，睡，看电视。他呢，是辽阔无比的自由世界，羊，猪，鸡，狗，猫，刺猬，压水井，三姥爷，二姥爷，嫂子，等等等等。于是我们回去了。
在家里，首先，畅畅取得了一个很大的自在。他首次吃到了在广州相对制止吃的东西。比方，方便面。那天，带小同学到村里人门楼下玩，龙龙正在吃方便面，吃得差未几了，依照好客的准则，龙龙把方便面袋子送给畅畅，很大气地说：“给，你吃吧！”在这种情形下，没有措施谢绝一个小朋友的好心，畅畅于是接过来大嚼。方便面在舌头上打了个转，强烈地刺激了味蕾，小畅畅于是蜜意无比地感慨说：“方便面果然很好吃！”可怜可怜！此图就是踞食粮袋子吃便利面的小饕餮。
走亲戚的魅力就在于亲戚家里有好多好玩的东西。好比说，用启航哥哥的挖机，可以挖启航家门口的一小堆沙子。就是这一堆沙子，让小畅畅玩了几个小时，临走，不得不冲凉，以洗掉满头满身的沙粒。
第二个货色，就是橙汁。在临颍，同窗宴客，大人饮酒，小朋友们总不能只喝开水。于是，橙汁拿来，我给小畅畅倒了小小一杯。他坐在我身边，很自持地喝了，然后豪情四溢地在席间发布：
他说：妈妈，不会的，我会很警惕的。
我当时的反映是酡颜了。作为一个很有健康意识的妈妈，我想把小孩包起来，跟那些不健康的零食永远隔绝开，可是，敌人是多么狡诈啊，它把自己包装得那么鲜甜可口，大人都招架不住它的魅力，更何况一个小屁孩？同学说我把小孩管得太严，我无语。也许是吧。家里的小孩，果然是什么都吃：小包装的鸡爪，小包装的辣条，锅巴，方便面，饼干，爽歪歪，哇哈哈，养分快线。感谢上帝，小畅畅不吃辣，于是那些色彩无比可疑放了无数味精的辣条他是不吃了。再感激上帝，他和我一样，都巨不喜欢营养快线那浓郁的香精味。
英赵村的街头。孩子们在“搭戏台”，鹏哥哥送给畅畅一把枪，畅畅正在试枪。爸爸从远处走来，菊梅骑车去田里吧。
还有的自由，就是在姥爷姥姥疼爱之下的行动自由。我捏着鼻子没有把“心疼”换成“溺爱”，而事实上，就是溺爱。白天的我是这么懂得的：我无法把小孩放到一个真空环境下生活以隔断开所有的细菌，那么做只能导致绝对的懦弱；我也无法把小孩放到只有我一个人存在的地方，那样做，只能导致畸形和病态。有那么多人爱他，而这爱的情势表示各异，恰是普遍感知、接收到了这爱意，受到了滋润，一个人的心坎才弥漫着喜悦，才有力气去爱这世界。如许巨大的实践啊，我默默地惊叹着本人。

昨天晚上，心境低落。无比惦念儿子，再回河南显得我巨没有长进，可是也不能要求妈妈现在就回广州。她跟爸爸团圆不过一个月光景。每次打电话回去，爸爸都以夸耀的口吻褒奖他的外孙，我试着跟他说，让畅畅回来吧。他哼一声，然后说：等着吧!我忽然之间怒发冲冠，认为自己的孩子被人抢走了，于是把这怒火迁到老张身上。可是，坐下想想，又感到自己无比好笑：不外分开孩子半个月罢了，用得着这样吗？老家的孩子岂非不生病不发热？自己从小又是怎么长大的呢？
回到老家，发明赵凯其实不喝酒，更不会醉酒，兴许畅畅会稍微有些扫兴吧。我没有拜访他这个，估量问了也不会说。

――一个很装很装的题记
这样照相看起来奄奄一息，所以畅畅表情很严正。

再一个自由，是游玩空间的自由。这个空间里有良多玩伴。隔壁的婷婷姐姐是个大玩伴。婷婷上一年级了，是这个村里独一跟小畅畅用一般话交换的文明人。畅畅缠着这个姐姐。实在，婷婷有个弟弟，跟畅畅差不多大，两个人在一起常常打架。
玩了一个中午，我们启航回家了。小小的电车是不是庄稼的大陆里的一艘划子？看着这无边的庄稼，绿浪起伏，小畅畅重复地说：“一眼望不到边……”确切是，只有到了真正一眼望不到边的处所，才领会到一眼望不到边的含意。
咱们朝一堆大喜鹊冲去，他在车后哈哈笑。过了一会儿，仿佛不声音，我赶快问：“宝宝，你没有睡着吧？”一边伸手摸从前，摸到一条软软的小胳膊。他笑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扶着我的肩膀站起来，吓得我一边骑稳些，一边大叫，坐下坐下，摔下来不是好玩的！


李集是什么地方？是乡政府所在地，是贸易区，是早上赶集的地方，也是每隔三五天去“赶更”的地方。“赶更”，按照别的地方的方言，也许是趁墟。可能以前的人都很勤奋，集市开的早，大家都要起五更，否则晚可就买不到东西，于是就叫“赶更”吧。刚到河南，手头没有玩具，小畅畅很想念广州的积木，于是，我们去了几回李集，买了好多少套积木，李集于是成为小畅畅嘴巴里“那个到处都有积木的地方”。他无聊的时候就跟我倡议说：“妈妈，我们去李集吧！”
这个时候，战役还没有进入白热化。还是蹲着，还没有把沙子揉到头上脖子里，还没有花斑蚊子咬上三大口。

“妈妈，我素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饮料！”
当初，我一个人在广州，更是无奈遥控小友人在家里的生涯。据说，他是这样请求宠爱他的姥爷：“姥爷，我们先喝奶，而后去买棒棒糖！”所谓棒棒糖，我只是在电话里耳闻，无法亲眼目击它的风度，据说，一毛钱一根，每次上街必买。姥爷天然是开心了，捧着将军肚，一摇一摆，后面随着个小跟班，亦步亦趋，昂首帖耳，只有一根棒棒糖就能够搞定。
然而，他自己倒是开发了一下自己的潜能。这又是一个令夜晚的我寝食难安的事件。去亲戚家，畅畅在大人的筷子头上舔到了啤酒的滋味，他说，好好喝啊，我再喝一小口吧！大人们哈哈大笑，满意了他的欲望。
所以，他喝水。照片是我家的院子。石榴今年成果不多。妈妈在洗衣服。
还有一个不能不提的也许对畅畅有宏大魅力的运动：走亲戚。或者另一个，去李集。
唉，弥补一个小小背影。一个俏皮的小孩。正筹备撒野。撒泼的麦克斯。过着菲奥娜生活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