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年少时读过的李敖吗？

飘逸

在写字方面，我中学时代有两个偶像，一个是王朔，一个是李敖。二十年从前了，王朔从一个玩世不恭的人变成了常识分子，而李敖从知识分子变成了一个玩世不恭的人。

    王朔正在什么地方归隐，但他并不像侯德健那样转业玩起了易经，他在思考问题，想清楚一点就出来说会儿，不明确了再回去搜肠刮肚。这二十年他的打法从没变过，“要挑就挑比自己强的人，欺侮比本人弱的人是不道德的。”这是我最信服他的处所。

    李敖一直在阳明山，一周六天闭门读书，薄暮站在山上看夕阳，情势上是隐居，但红尘之心素来没变过。带着清纯中学生小女友上“康熙来了”，带着防毒面具大闹立委会，在凤凰卫视老有话说，还在北大说装甲车，在清华谈千年盛世。当初又参观世博会，送儿子上学，顺带替儿子灭一下韩寒。他从世界走过，满世界留下了他的影子，这才是李敖。

    我读李敖的第一本书是《传统下的独白》，也不知读了多少遍，良多篇目和句子至今都记得，《老年人与棒子》《十三年与十三月》《妈妈的梦幻》《张飞的眼睛》。二十多少岁的李敖才干逼人，最牛的是对老年人下手绝不留情，哪怕对老师姚从吾也是语多调侃，论战文章读得我血脉贲张，而写起妈妈看片子那些事，又让我哄堂大笑。青年李敖狂则狂矣，那副在台大穿长衫、老爸逝世时不戴孝的反水，让我崇敬得嗤之以鼻。我对“民主”“自在”“独立思惟”有初步印象，第一个启蒙者就是李敖。不严厉地说，他应当是我第一个人生导师，那时王朔对我的影响，重要在他的作品里对严正和神圣的调侃，以及对坏孩子的浪漫生涯的美妙描写。

     印象尤其深的是，李敖讲，他的中学老师被举报为“地下党”，他曾冒着大危险为老师做过事，萧孟能摈弃发妻，他曾路见不平计取萧孟能的财产给嫂子，殷海光穷困潦倒弟子们隔岸观火，是他为殷海光办了后事，胡因梦跟国民党有染，是他毫不犹豫跟胡因梦划清界线，他还说，胡适是个老陈腐，陈水扁是他小弟，老蒋不是好人小蒋也不是好人，等等等等。我当时不意识到，所有对于李敖的印象，全体来自于李敖的讲述，他对所有享有独一解释权，他把我给洗脑了。

     跟着读到台湾材料越来越多，懂得李敖的渠道增多，对李敖的负面评估多了起来，对一些事件的本相显现出来，我开端费劲地辨别李敖的真话谎话，就像我对历史课本的立场，以及对许多历史事件和观点，都有一个苦楚的反洗脑进程。但少年的偶像是不能忘却的，我对李敖的评价，与我对李敖的情感往往无奈画等号。

     在我的理智断定里，李敖是这样一个人，他不畏强权，思想独立，能征善战，读书巨多，文学成绩个别，政论影响宏大，文章合适中学生浏览（他自己曾说他的目的读者是中学生），因为对国民党蒋介石遗恨太大，他的历史著述以揭黑为第一要务，《蒋介石评传》不如他说的那么主要，《胡适评传》稍好一些。他曾经困窘潦倒，他信任文明人要强盛，就必需经济独立，所以他很贪财，甚至为敛财不择手腕，夺萧孟能财产，是别人生的一大污点，使得他后半生始终为自己辩解甚至泼污。他的热衷于自我宣扬，亦是出于坚持影响力和卖书的目标。

     但在我的感情里，李敖固然有种种污点，但他很硬骨头，在国民党监狱里被圆珠笔夹手也不投降，他当年不吊公民党，现在不吊民进党，以及只吊**，这都是他的独破思维。他不批驳大陆，他夸奖毛泽东千古一人，他说如今是盛世，我都懂得成他的玩世、戏谑跟反讽。我不以为他想屈服于谁，想依靠于谁，那样就太小瞧李敖了。我甚至设想，他的中学老师真的是地下党，常常对他讲革命的情理，还把小李敖发展入了党，他实在就是余则成啊。这样就比拟轻易说明它的言行吧。

     我如今的评论文字，有一股子蛮不讲理，一肚子皮里阳秋和一嘴腔子热嘲冷讽，缺乏感性和沉着的说理，这那都是从李敖那里来的。李敖的成名作是《老年人与棒子》，批评胡秋原、徐复观等对青年人动棒子，现在李敖老了，不能免俗地对韩寒挥起了棒子，于是很多人不满足了，说李敖怎么变成这样太让咱们扫兴了。你们真不懂他也，他没有骗你们，他从来就是一个无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