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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乌云密布的下战书,他去银行交了按揭款,老婆打来电话说孩子的奶粉没了,正在嚎啕大哭,于是他去超市买了一袋奶粉,骑上自行车就促地往回赶,他骑得飞快,他仿佛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天空响起了迅雷,雨点打在他的脸上,他感到有些痛苦悲伤,他使劲地踩着自行车,前方视线含混,他看不清途径……在一个十字路口,一辆巴士横冲过来从他身上碾了过去。奶粉撒了一地,银行单据飞了出去,脑浆顺着雨水向四处蔓延。他死了,过路的人都说:“闯红灯,撞逝世活该!”
有一次他老婆意外怀孕了,但只能打掉,因为他明知道自己养不活这个孩子,所以,只能打掉。亲戚朋友知道了都问,干嘛不生下来呢?多惋惜啊!他只能淡淡一笑说,当初不想要孩子,还想过过二人间界。其实他的心坎是苦涩的,他实在很想要个孩子,至少在他疲乏的时候,他盼望有个人叫他“爸爸”。
忽然他老婆怀孕了,他把桌子一拍说,这次要给我生下来!
他腰缠万贯地回到家中,父母老泪纵横,老婆肚子大了,银行又来催款,怎么办?他也不晓得。他是个丈夫,也是个房奴。
谁也不知道他是个房奴……
因为买了房子,他手头很紧,所以夫妻俩连婚纱照都没拍,婚礼也没大办,只是把几个要好的朋友请到家中吃了顿极一般的家常饭,连红包都没收。
他老大不小了,谈了几个女朋友都分了,说起来起因良多,但最基本的原因是因为他没房子,没房子就没法结婚,不结婚就娶不了老婆,没有哪个女人乐意跟他谈上一辈子的恋爱。
他不想一次次地搬家,一次次地交房租,他不想让自己的女人看着女房主那狂妄的神色。思考了良久,他终于决议买房。他用父母的养老金交了首付,在关外买了一套不大不小的房子,之后每个月要向银行缴纳两千元的按揭款,交完三十年才算完事。就这样,他成了丈夫,也成了房奴。
因为道路遥远,他每天起早贪黑、风雨兼程,乘地铁倒一辆公交,而后风尘仆仆、满头大汗地走进公司的大门,胸有成竹地坐在本人的座位上翻开电脑。看上去,很白领。
他独一的自豪就是那套一百多平米的房子,朋友们、共事们都很爱慕他,因为他们每个月交的是“房租”,而他每个月交的是“按揭”。时间久了,他感到这两者并没有什么不同,他甚至有了受骗上当的感到。
他以廉价买掉了家里的家具,又找了一份薪水不高的工作。他不再像过去那样风骚倜傥、雷厉盛行,他变得气宇轩昂、不修边幅,他的眼睛黯淡无光,年事微微的他已经有了白发。
孩子诞生了,他的压力增添了很多,他不想卖掉房子,他不想被人笑话,究竟他也胜利过,他也洒脱过,他不情愿,他无比悼念从前租房的日子。他很明白,假如他不买房子,他现在生涯得必定比谁都润泽,最少养个老婆孩子供养父母是不成问题的。他为这套房子的付出远远超过他对妻儿的付出,想想还有二十几年的债要还,他几乎要瓦解,他素来没有这样懦弱过,他现在穷得连地铁都坐不起了,他每天只能骑车上班。四周的人知道了,没人可怜他,他去找朋友借钱,没人乐意借给他,朋友们都说,你房子都买了,老婆也娶了,孩子也生了,怎么可能缺钱呢?
房子是有了,然而他金玉满堂,不一件像样的家具,冰箱与洗衣机都是从二手市场购得的,多少张桌椅是在菜场邻近买的廉价货。所以除了那次结婚宴请朋友,他从不把友人往家里带,由于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屋子始终仍是水泥地。
因为买了房子,所以他不能打车,只能早起晚归。他天天上班八小时,睡觉六小时,其余时光不在家就是回家的路上。他吸烟换了最便宜的牌子,喝酒只饮酒精勾兑的二锅头。他不再去酒吧,不再加入聚首,不再与人投桃报李,不再看片子,不再进饭店,害怕逛超市,害怕被车撞,畏惧生病,害怕迟到,惧怕失业,害怕......他害怕所有从天而降的变故。所以,除了工作与回家,他简直与世隔断。
他让老婆辞掉了工作,把父母接了过来全天候照料老婆。与此同时,他的职位连升两级,这更便利了他猖狂敛财。他预觉得某股票会猛长,他想大捞一把,他对此很有掌握,于是他从公司挪用了五十万元的巨款用于购置股票。成果他失策了,此股大跌,他被套牢了,一下子亏了二十多万,要想短期翻身是不可能的了。终于东窗事发,公司发明了此事,但并未报案,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他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又到外家借了几万元的外债才把公司的五十万元一分不少给还了。牢是没坐,但是他被公司辞退了。
其实他的工作不错,每个月有好几千的收入,实践上盘算,一个月两千多的按揭款并不算什么。可一到月底,工资基础上全体花光,老婆的收入很少,只可能她自己零花,他也不好伸手去要。
他认为这样下去不行,得想法搞点钱。于是他开端应用职务之便贪污行贿,甚至偶然挪用公款炒点股票,就这样,他发了点小财。于是他把他的房子从新安排了一下,SONY等离子电视、奥克斯空调、宜家沙发、海尔冰箱、德威地板、日历洗衣机、破邦乳胶漆、意大利灯具,这一套办下来花了他好几万,但他一点也不疼爱,因为他有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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